中年人开始做高强度运动他们追逐的到底是什么

凌飘芝
导读 编者按:健身房、田径赛、越野跑,听起来像是年轻人热衷的体育活动,但参加此类极限运动的中年人越来越多。中年人开始做高强度运动,挑战极

编者按:健身房、田径赛、越野跑,听起来像是年轻人热衷的体育活动,但参加此类极限运动的中年人越来越多。中年人开始做高强度运动,挑战极限型的比赛。他们追逐的到底是什么?是想要重焕青春,还是为了缓解中年压力?本文编译自medium的原题为“Extreme Athleticism Is the New Midlife Crisis”的文章。

在我昏过去之前,我只记得一阵尖锐的疼痛感。它几乎笼罩了一切,让我弓起背,手指因紧张而扭曲成鸡爪的样子,在笔记本上慢慢写下不成型的思绪,那是我43岁生日的凌晨3点,抑郁症终于将我吞噬。

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。毕竟,自己的生活在别人眼中已经很不错了。我的家庭很圆满,我有自己的房子,还有别人梦寐以求的工作,报导NBA赛事。但是,自从十几岁以来,我就一直受慢性的抑郁症困扰,这种消极情绪会渐渐蔓延,让原本自己觉得好的事情,都黯然失色。我工作起来,就像住在高压锅里,需要到处飞,在酒店里度过一个个无眠的夜晚。我的房子,就像个30年纪念碑。家人尝试多给我空间,但是我只想逃走。我知道自己的生活在别人眼里已经很完美了,这反倒让我更感到愧疚和消极。当时我的状况已经越来越糟,我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改变。

多年来我一直坚持跑步,这样的习惯也确实缓解了自己的压力和焦虑,但是效果开始越来越不明显。直到一年前的一天,我注意到自己常跑的路上的山径入口标志。以前都是直接经过,没多加注意。但是那天,它似乎召唤着我,于是我往里跑,跑进了森林,穿过婆娑的树影。我一直跑,跑到了两个镇子外,身心舒畅。于是我继续跑,连续跑了几小时。回家之后,我自豪地告诉妻子说,我现在是越野跑运动员了。九个月后,我在一个冷冷的四月天跑完了50公里赛,在野径上跑上了海拔五千尺的山。

在1957年,加拿大心理学家雅克(Elliot Jacques)在英国精神分析学会上递交了自己的论文, 文中第一次提及“中年危机”。知道1965年文章才正式发表。雅克的理论是,人到中年,我们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是有限的,然后,我们就受到惊吓。

关键不是危机之前发生了什么,而是危机出现后,我们怎么做。

从科学角度上看,中年危机是否存在都值得探讨,但是从直觉出发,其实非常合理。变老的过程中,人们会开始自省,反思时间的流逝,自己还剩多长时间,该干些什么。这个过程容易让人焦虑,再加上抑郁、压力和对生命的倦怠感,压力不断累积。

几十年来,中年危机在流行文化中的表现,经常是男性为了重新找回生命的活力,孤注一掷,绝望地买酷炫跑车,和年轻女性传绯闻等等。但是,面对中年的焦虑,越来越多中年人不再死抓着青春的尾巴不放,而是开始挑战一些“年轻人做的事”——耐力赛和极限运动,从而不断逼近自己生理上的极限。这么做的关键,不是看危机之前发生了什么,而是之后有什么改变。与其说时要面对中年危机,不如说时自己需要一场“中年纠正”。

目前,美国的铁人三项运动员中,有三分之一处于40到49岁之间。这是十年来赛事中最大的群体,也是最有竞争力的一群。波士顿马拉松中,中年参赛者也很活跃,8200名四十多岁的选手完成了比赛,比例超过31%。2017年的纽约马拉松赛事中,40到44岁之间的人数比例最大。而2015年的伦敦马拉松上,40到49岁的参赛选手平均速度比20到29岁的选手还快。

径赛运动员的记录没有那么详细,但是过去十年中,随着赛事数量的增加,中年人的参赛比例也越来越大。霍夫曼和福加德(Martin D。 Hoffman 和 Kevin Fogard)的研究报告指出,100英里超级马拉松赛事的参赛者,平均年龄是44岁。

当然, 我们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些中年人像这样“逼迫自己”去突破极限。但结合我个人的经验和其他运动员与我分享的故事,极限运动的目的,不是为了感受自己的年轻活力,而是为了将来的几十年打好基础,换句话说,就是要“优雅地老去”。

对有些人来说,中年危机的源头是一种恐惧,他们怕的是,自己的弱点不是暂时面临的挑战,而是自己身上永久的一部分。而极限运动(比如Cross-fit和超级马拉松)的好处就在于,能帮助我们面对这些弱点,并承认弱点是自己的一部分的事实。

卡萨拉(Christine Cassara)就走过了这个过程。她和丈夫一直在生育方面有困难,有一次见医生,医生直接告诉她,宁愿治一个40岁的胖子也治不了她。残忍的话让她很难过,因为卡萨拉快40岁了,而且体重达到340磅。

尝试了不同方法,卡萨拉终于通过饮食减掉了200磅。她很害怕自己复胖,所以开始跑步。从没有运动习惯到每天5公里,她一直努力,后来开始跑半程马拉松,甚至报名马拉松比赛。跑了之后才发现自己不太喜欢。朋友建议她参加铁人三项,跑圈,骑自行车,跑一英里赛。后来她喜欢上这项运动,完成了短跑和奥林匹克铁人三项赛事,去年八月,她从圣彼得堡飞往哥本哈根,参加自己的第一次正式铁人比赛。

“在潜意识中,我一直觉得自己是那种容易放弃的人。而这项运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,它让我在生活的每个方面都学会坚持下去,不轻言放弃。”

有些人在经历中年危机时,感受到的是一种倦怠,一种失去目标和梦想的失落。帕提拉(Lisimba Patilla)在开始铁人三项比赛之前,就是这种感觉。三年前,他44岁,上大学时是足球和田径运动员的他,担心自己满足于现有的生活,慢慢失去优势。

机缘巧合,他的亲戚推荐了一本关于铁人三项比赛的书给他。帕提拉看完后很兴奋,打电话告诉妻子自己想做铁人三项运动员。但是有个大问题,帕提拉12岁时有一次险些溺死,从此怕水,洗澡时都不会让水碰到脸。

“如果其从自行车上摔下去,腿上受了伤,你好了之后还是可以骑自行车;但是如果你的经历给你留下创伤,精神受了伤,它就会像噩梦一样纠缠你。”

帕提拉于是买了最厚的泳衣,试了好几次潜水。第一次参加铁人三项比赛,他游了500米后,从水里被救出来。从那时起,他就决心像正常人一样有用。帕提拉一天去游泳馆训练两次,在浅水池里学会了游泳。几个月后,他又参加比赛,这次他完成比赛。

极限运动不在于重焕青春,而是为了为未来的几十年打好基础。

“我承认,我不是不怕,作为一个大男人,我也哭过。但是我挺过来了。比赛完了之后,我精疲力尽,但我终于知道,自己是可以做到的。铁人三项比赛一点也不虚幻,在44岁这个点,我需要这种真实。”

苏珊娜在40多岁时,辞去在公司的工作,告别上班族生活,她卖掉了自己初创公司的股份。朋友都觉得很羡慕,大把大把的时间和自由。但是苏珊娜却很挣扎,觉得丢了自己。

“这种想法让人很难受,因为你需要思考,我的人生要做些什么?我是谁?我的使命是什么?这些问题一度让我觉得非常压抑。”

于是她开始跑步,这些关于存在的问题,也都引刃而解。她参加了一场马拉松,然后又开始跑一百英里赛。之前做技术销售的她,可以在家工作,而家附近有很多山径。有时候她没有动力出门,尤其在酷寒的冬天,但是跑了几英里以后,思绪会渐渐明朗。

“有时候跑着跑着,你都忘了自己在哪里。这时候你会专注其中,其他一切都不重要,你只身处此刻。这种忘我的状态不是一夜之间就能达到的,每次比赛,每次径赛,不断进步。你慢慢学会照顾好自己, 因为要连续跑几小时,除了自己以外,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。”

这样的意识也是经过许多教训才学来的。在2016年冬天,苏珊娜在冰面上滑了一跤,摔伤了脖子,医生说不能跑步或徒步。但是她下一年的秋天要参加一场超级马拉松,她下定决心要参加,于是每天带着颈部固定圈,走4到5小时来维持身体状态。

摔伤8个月后,51岁的苏珊娜在阿勒格尼山脉完成了一百英里赛,用时31小时,成绩胜过所有完成竞赛的选手中的半数,在女运动员中排名第十。不用过成绩并不是她最关心的。

“我年过半百,成绩中般,我完成了比赛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,而所有完成比赛的人来说,完成比赛本身是很重要的,不管你是破了记录,还是最后一个完成比赛的人,我们跑过的路都是一样的。”

一百英里赛中,选手常常会经历一个“黑暗时刻”,通常比赛已经到了最后阶段,身体会出现巨大的疼痛感,糟糕透顶。到了那个时候,除了“拥抱痛苦”之外,别无他法。运动心理学家克里斯坦森(Dolores Christensen)这样说。

中年危机,实则是人生中的“黑暗时刻”。

在克里斯坦森的论文中,她做过一个针对一百英里赛运动员展开的实地调查,在赛程的不同阶段追踪选手的情绪变化和信心程度。她发现,那些能接受自己的痛苦,不把痛苦当作威胁的选手,最终可以完成比赛。

“这种比赛的经历确实能让人超越自我,”她说,“人们需要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才行。但是,了解自己身体的极限,了解生命的有限性,是对我们有好处的。”

“每当我们将自己的身体逼到极限,就能体会自己对身体能力的一种爱心,一种感恩之心。在突破的过程中,我们为自己付出的努力和能量感到自豪,也给自己继续比赛,继续突破的动力。这个过程本身会周而复始。”

这段总结真是说出了我的心声。中年危机是我们面对另一种“黑暗时刻”时作出的反应,可能是对的恐惧,漫无目的时的迷茫,做什么都无济于事的绝望,昨日黄花的悲叹和自我的迷失。你可以把这些感受视作对自己的威胁,也可以接受它们,承认这些感觉都是自己存在的一部分。

我后来意识到,自己一直都是抑郁的,虽说身边知道的人很少。但是,每当抑郁情绪笼罩着我,我就会封闭自己,不让这些情绪显露出来,我会走出他人的视线,自己默默承受内心的痛苦。这么活,活得太累了。而超级马拉松能让我集中精神,不只是控制住自己的抑郁症状而已。

跑步的习惯能我保持情绪的平衡,我也慢慢开始更好地生活,开始健康饮食,加入力量训练,还做瑜伽和冥想练习。除了家庭和工作,我的闲暇时间几乎都是在训练。

如果我没有按照自己的习惯生活,我就会感觉情绪又开始有了波澜,抑郁的阴影又渐渐迫近。如果我能按部就班地训练,我就觉得自己像现代生活的勇士一样。我的训练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健康。我也已经接受自己不管再怎么努力,也无法完全摆脱抑郁症的事实。所以,我就把抑郁症当作自己的训练伙伴。它让我在深陷低谷时重获动力,在情绪高涨时不至于飘飘然。它会一直跟随着我,我能做的,就是不断地跑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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